放下教鞭,扛起鋤頭,石家莊行唐縣口頭鎮(zhèn)齊家峪村的王翠榮在承包的千畝山溝溝里,一住就是十五年。
十五年間,她和老伴兒苗瓊志以山為伴,一鎬一鎬地刨坑,一棵一棵地種樹。時間更迭,曾經(jīng)的禿山荒溝如今已是果木成林。到了果實飄香的季節(jié),四面八方的游客在這里留下一串串歡聲笑語。這里,儼然成為大山深處的世外桃源,他們也與這里的山、樹結(jié)下了深深的情緣。
一起給果樹培土,夫妻二人期待著果實再一次的豐收。
早春的清晨,空氣清冽。
天蒙蒙亮,在公雞昂頭第一聲清啼前,王翠榮與苗瓊志已經(jīng)扛上鋤頭、背起竹筐巡山去了。自從2001年包下村北頭這片滿目瘡痍、雜草叢生的千畝荒山后,十五年過去了,這對年近古稀的老夫妻在這里扎下了根,春天育苗、夏天植樹、秋天整地、冬天防火,拋灑著汗水與心血。
放下教鞭,開始人生第二次“育苗”
2000年的春天,55歲的王翠榮在給行唐縣龍州鎮(zhèn)莊頭村小學上完最后一堂數(shù)學課后,便正式退休了。習慣了忙忙碌碌的生活,一下子有了大把時間的她有些無所適從。正在她內(nèi)心焦灼、徘徊之際,老家的一通電話讓她不甘清閑的心活泛起來。王翠榮的小叔子在電話里說,村北頭的荒山正在對外承包。
放下電話,王翠榮耳畔又響起了老伴兒時常念叨的話語:小時候,家鄉(xiāng)山青水綠,不聞車馬聲,只有鳥語花香,美得像畫……植樹造林是好事,干脆回老家種樹!這個念頭在王翠榮的腦海不斷重復著。跟老伴兒、孩子們商量完,得到家人支持的她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進山了。
“幾年沒有回來了,這次去山里一看,心痛!”王翠榮回想起當時的場景。齊家峪村是行唐縣西北方向一個偏僻的小村莊,屬于太行山東麓淺山區(qū),這里的山不高,但是土壤貧瘠,山上大部分都是片麻巖。望著大片大片的荒山,一個人的力量顯得那樣渺小,但也正是這樣,王翠榮更加堅定了為這片荒坡披綠的決心。
2001年伊始,太行山區(qū)農(nóng)民以“萬炮齊鳴,綠化太行”的獨特方式慶祝元宵佳節(jié)。此時,王翠榮已承包下了村北這片千畝荒山,著手放炸藥,打炮眼。第二年,等不及老伴兒退休,她干脆雇人在山上建起了三間房,養(yǎng)了80多只雞,開辟了一小塊菜地,放下了教鞭,開始了人生當中第二次的“育苗”工作。在苗瓊志還沒退休的那五年光景里,王翠榮將本家一個老叔叔叫上山給她做伴,老人年歲大了,晚上早早就在隔壁睡覺了,她卻輾轉(zhuǎn)難眠:對自然環(huán)境的陌生和恐懼、怎樣挖坑種樹……這是一段令她難以忘懷的艱難歲月。
這片荒山離村里最近的住戶還有一公里的山路,四周一片荒蕪。一到夜里,沒有了白天的嘈雜和吵鬧,突然響起的蟲鳴、風聲都讓王翠榮毛骨悚然。房子剛蓋好的時候,墻壁濕漉漉的,夜里睡覺也會被天花板上偶爾滴下的水珠驚醒。沒有電,只能點蠟燭、煤油燈。夜幕降臨,勞累了一天的王翠榮回到屋里,就立刻插上房門,守著蠟燭,圍著火爐,度過了一個又一個難捱的夜晚。
寒來暑往,種樹成為責任和事業(yè)
雖然條件艱苦,但王翠榮卻有著一股子倔勁兒,苗瓊志著實佩服老伴兒的堅持:“越是苦,她就越是要干出點兒成績來。”剛開始的時候,山上只有幾棵老核桃樹孤零零地站在半山腰,滿目皆是溝壑縱橫,里面長滿了荊棘灌木。王翠榮換上舊衣,穿上膠鞋,每天大清早就出門了,一直干到天色擦黑。
山里的深秋早已天寒地凍,雪花未至,寒風先到。山風怒吼著,旋風裹著沙塵直往人的脖子里灌。王翠榮經(jīng)常在深夜里被凍醒。她還記得這個季節(jié)第一次刨樹坑時,天還沒亮,星星就近在眼前一閃一閃,一鎬下去,火星四濺,山石上只落下一處白點。多少次,手凍僵了,握不住鐵锨把了,她就把雙手放在嘴邊使勁兒哈著氣;太硬的巖石刨不動,要等苗瓊志周末休息過來時再刨,一整天下來,最多也就只能刨出四五個魚鱗坑!芭倏与y,找土也不容易!泵绛傊净叵胫澳菚r沒有機器,我們經(jīng)常從灌木叢里撮土,然后運到需要填土的樹坑,這也是一項浩大的工程!泵刻煲估铮蟽煽诙家獙χ河蜔,互相給對方挑破手上新磨出的血泡。
俗話說,沒有一擔水,澆不活一棵樹。在王翠榮承包的這片荒山下七百米處,有一股泉眼,泉水汩汩,當?shù)厝朔Q之為“舀不干”。雪花剛開始飄舞,王翠榮和苗瓊志就急著把新買來的樹苗栽進樹坑以免受凍。起初,他們自己從山下?lián),一個樹坑澆一瓢?扇松狭藲q數(shù),一趟一公里多的路程,就是身體再好,幾趟下來也早已是氣喘吁吁。后來王翠榮從村里找來一輛三輪車,用大油桶拉水。一次,幫忙推拉水的三輪車上山時,王翠榮不小心摔倒在地,雙膝重重跪在巖石上,可她一咬牙,站起來拍拍衣服上的泥土和雪花,又跟上三輪車,推車前進……
2002年年底,山上通了電,告別了煤油燈與蠟燭。通電之后,抽水上山就有了條件。2004年,他們在山的最高處建起了一座蓄水池,除了蓄雨水,還將“舀不干”泉水抽到了山上,南北兩條大管道,安上閥門,用水方便多了。隨后他們又在行唐縣水利局技術(shù)人員的幫助下,響應(yīng)國家節(jié)水灌溉的號召,建起了滴灌系統(tǒng),將噴頭拉到了每株果樹下……
寒來暑往,尖锨磨成了平鏟,長鎬剩下了禿頭,可那個彎腰認真掘土種樹的身影始終未變。在行唐縣國土資源局工作的苗瓊志說,每天夜里,聽著鉤機、鏟車的轟鳴聲,巖石和著沙土的墜落聲,就像在他的心里坍塌,他們二人急得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,一個早晨把這山上栽滿樹。從最初的單純想找點事做,到把種樹當做一分責任和事業(yè)——這,是一股從心靈深處迸發(fā)出來的力量。
滿目蒼翠,大山深處建起了“花果山”
2006年,苗瓊志退休了,他馬上收拾行裝,到山上跟老伴兒“會合”,一心一意地種樹。用他的話說,保住每一片溝地和山洼,保住每一棵樹,就是保住了家園。當年那個光禿禿的山坡如今已被2萬棵果樹覆蓋,王翠榮給自己的“花果山”取名為“峪北莊園”:“樹木最是忠誠可靠,你對它辛勤澆灌,數(shù)年后它一定會以豐碩的果實回報你!蓖醮錁s懷著美好的希冀,一如對待她曾經(jīng)教過的學生。
行唐縣的農(nóng)業(yè)特色是“兩紅一白”,即紅棗、紅薯、牛奶。經(jīng)過試驗證明,片麻巖山地經(jīng)過爆破后,適宜栽種棗樹,口頭鎮(zhèn)又是紅棗的重要產(chǎn)區(qū),所以王翠榮與老伴兒也主要以種棗樹為主。起初,沒經(jīng)驗的他們也走過不少的彎路:哪里有土,就在哪里種;來哪種果樹的樹苗,就種哪種樹。一時間,棗樹、核桃樹、杏樹、桃樹混雜在一起,等到又有新的樹坑,再拔出來重新種……“后來我們從村里請來有經(jīng)驗的果農(nóng),請教他們重新規(guī)劃布局,這才漸漸有了眉目!碑2002年栽種的第一批成活下來的小樹苗已有碗口粗的時候,王翠榮又和老伴兒商量起要嫁接棗樹新品種的想法:“先前種的棗樹掛果期一經(jīng)雨打,不是掉果,就是爛果,這些問題可沒少讓我們發(fā)愁! 他們又請來林業(yè)局的專家,嫁接新品種的棗樹。自己種樹太慢了,他們就到村里雇人,每天每人30元。為了種樹,他們花掉了幾乎所有的積蓄。有人找到苗瓊志,提出重金承包這片山的一部分,雖然經(jīng)濟拮據(jù),但是苗瓊志還是嚴辭拒絕了,他知道,這些人是覬覦著這里的鐵礦,這是他絕對不允許的。
斗轉(zhuǎn)星移,埋頭苦干的人兒總是覺察不到時間的流逝。十五年倏忽而過,如今,這里各個品種的大棗、杏、桃應(yīng)有盡有,從杏的成熟開始,采摘期能一直延續(xù)到過年之前。去年,行唐縣的棗樹新品種推廣現(xiàn)場會就是在這里舉辦的——王翠榮精心呵護的小苗如今已開始回饋她的養(yǎng)育之恩了!拔疫@里的棗子,甜得呀,能一直甜到心里!闭f著說著,苗瓊志陶醉其中,仿佛已經(jīng)品嘗到親手栽種的果實一般。隨著旅游、采摘的進一步發(fā)展,老兩口還掛起了“農(nóng)家樂”的牌子,讓更多的人走進這片大山深處的“世外桃源”。
“峪北山莊最高點,抬頭轉(zhuǎn)身四面看。向北看,太行山脈山連山,雞冠山寨像雞冠;向西看,公路上面車輪轉(zhuǎn),石市直通五臺山;向東看,桃花杏花真鮮艷,核桃大棗繞山轉(zhuǎn);向南看,鉤機、鏟車一大片,爺爺吃了孫子飯。”這是苗瓊志閑來無事做的一首打油詩。如今,隨著人們環(huán)保意識的加強,已經(jīng)看不見采鐵砂的鏟車了。放眼望去,只有這漫山遍野的果樹亭亭玉立,只等春風,再次吹綠枝椏……
放下教鞭,扛起鋤頭,行唐縣口頭鎮(zhèn)齊家峪村的王翠榮在承包的千畝山溝溝里,一住就是十五年。
十五年間,她和老伴兒苗瓊志以山為伴,一鎬一鎬地刨坑,一棵一棵地種樹。時間更迭,曾經(jīng)的禿山荒溝如今已是果木成林。到了果實飄香的季節(jié),四面八方的游客在這里留下一串串歡聲笑語。這里,儼然成為大山深處的世外桃源,他們也與這里的山、樹結(jié)下了深深的情緣。
昂首遠望,曾經(jīng)的荒山現(xiàn)在滿是樹木,并且被春風染上淺綠,這一切都讓王翠榮(左)和苗瓊志對未來期許更多。記者 董子凝/文 董永博/圖 通訊員 申衛(wèi)霞/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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